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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經(jīng)濟學家胡祖六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訊 博鰲亞洲論壇2010年年會4月9-11日在海南舉行，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全程進行報道。胡祖六在“鳳凰網(wǎng)·博鰲一席談”中表示，從一些基本情況來判斷，人民幣顯然是存在某種程度的低估，中國應有彈性的匯率制度。

胡祖六表示中國去年采取的破天荒的刺激措施總體而言是非常成功的，但也有一些潛在的負面風險，尤其是通脹和資產(chǎn)價格的變化令人擔憂。也就是說，去年的刺激政策一方面非常行之有效，但從力度、幅度來說可能有一些過度。中國不是危機的起源地，也不是危機最深入的國家，但是我們對這個危機的反應，和政策的力度、速度，可以說是全球之冠。

以下為對話實錄：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今年是中國經(jīng)濟的復蘇年，也是刺激政策的退出年，您怎么看中國面臨的通脹壓力，以及刺激政策的退出時機？

胡祖六：2009年眾所周知中國政策采取了破天荒的刺激措施，包括四萬億財政，更重要的是九萬六千億銀行的貸款，總體而言這個政策是非常成功的，中國作為全球第一個大國走向復蘇，帶領全球經(jīng)濟的復蘇，所以這個成績有目共睹。但是在這種破天荒、大規(guī)模刺激的背景之下，確實有一些潛在下行的風險、負面的風險。就是說通脹的壓力顯然在明顯的加注，資產(chǎn)價格特別是房地產(chǎn)變動也是令人擔憂，當然還有一些中長期的結構不平衡，產(chǎn)能的過剩等等，都是值得關注。

所以今年中國的宏觀政策面臨著一種挑戰(zhàn)，跟去年不一樣，去年的風險都是一面的，就是經(jīng)濟放慢、出口萎縮這種風險。但是今年一方面我們要保證經(jīng)濟增長的強勁勢頭，另一方面我們要避免新的風險因素，特別是通脹和資產(chǎn)價格泡沫。

我想怎么樣判斷這兩種不同風險的這種彼此消漲，怎么樣判斷我們政策？就取決于我們對國內(nèi)還有對國際形勢的看法，我認為從國際來看是比較清楚的。09年是一個衰退之年，全球經(jīng)濟萎縮了0.5%，但是2010年隨著美國、歐盟、日本的經(jīng)濟復蘇，特別像中國和印度這些國家的強勁反彈，今年全球經(jīng)濟展望比去年有明顯的改觀，今年可能有一個很大的正成長，這是第一點。這意味著對我們出口外需來說，應該有顯著的提升。

同時國內(nèi)來說，在去年強有力的刺激之下，固定資產(chǎn)投資、消費包括政府的支出，這三大國內(nèi)的項目，都是有明顯的反彈。去年的政策可能一方面非常行之有效，但是可能也是從力度、幅度來說，可能有一些過度。

中國不是危機的國家，不是危機的起源地，也不是危機最深入的國家，但是我們對這個危機的反應，和政策的力度、速度，可以說是全球之冠。比如說我們財政刺激占GDP的比重，遠遠超過美國、超過歐盟、超過英國這些危機最深入的國家。當然我們信貸，美國可以說是望塵莫及的。因為金融危機一個最顯著的特點，就是金融體系還很脆弱，所以其他國家的信貸成長非常低迷，只有中國是唯一一個國家九萬六千億這種大規(guī)模的信貸。

所以我們今年乃至中國政府、央行當局最艱巨的一個任務，就是怎么樣保持去年經(jīng)濟復蘇的勢頭，但是又要面對國內(nèi)的一些風險，我覺得這是非常艱巨的挑戰(zhàn)。從第四季度和今年第一季度的情況來看，我們實際增長率恐怕已經(jīng)達到甚至是超過了潛在增長率，就是所謂產(chǎn)出的缺口是消失了，由負變正，所以再進一步經(jīng)濟成長的話，刺激需求面拉動通脹的壓力就全面釋放出來，這是我們需要要關注的。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在兩難之下，您覺得貨幣政策應該有所改變吧？

胡祖六：日常跟學者的溝通都說是寬松，這是一種官方的表述，但是我個人理解其實應該是適度從嚴、就是適度收緊，這樣才能夠符合經(jīng)濟基本的趨勢，才能真正達到維持成長，但是又避免通脹這個目標。在目前的情況之下，如果假設真的是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我覺得顯然是不可取的。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之前已經(jīng)是過度寬松了。

胡祖六：我相信我們央行的表述是適度寬松，但是實際上相對來說應該適當?shù)氖站o。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您怎么看今年國內(nèi)的A股市場和房地產(chǎn)市場？前段時間有媒體把中國的房地產(chǎn)泡沫列為全球七大金融風險之一，甚至還有國際投資公司列出一個報告說，中國經(jīng)濟危機有十大警報。您覺得這是否過于悲觀？

胡祖六：首先我不認為中國潛伏著非常嚴重的金融危機，這顯然是過于夸張的說法。但是確實有通脹的壓力，我們確實在局部地區(qū)或者是資產(chǎn)列別或者是房地產(chǎn)，有一些過熱征兆或者是泡沫的征兆，總體我覺得這些問題還是可以解決的，不至于引發(fā)一場嚴重的金融危機。

但是在我這種樂觀的后面，中國的決策者、投資者、消費者，對這些問題還是應該很清醒、很理性，這次全球金融危機有很多教訓，但是我覺得真正的教訓還是資產(chǎn)價格泡沫的風險。如果真正資產(chǎn)出現(xiàn)泡沫的話，或早或晚這個泡沫要破滅的，破滅就有沉痛的代價，可能使得金融體系崩潰，可能使經(jīng)濟大幅下滑，陷入衰退，所以泡沫是要付出代價的。

雖然目前我們還是沒有非常嚴重的金融危機的風險，但是我們總是要防患于未然，等到真的有危機，這個泡沫已經(jīng)形成了愈演愈烈的時候，那個時候可能就為時已晚。所以一方面我不贊同非常悲觀的這些評論家或者是經(jīng)濟學者的這些意見，認為中國已經(jīng)存在全球金融危機的因素，或者是一種迫在眉睫的危機。但是我覺得確實有一些隱憂，但是我覺得我們有時間、資源，也有很多政策手段和工具，去治理這些風險，避免它繼續(xù)擴大，演變成為一場真正的金融危機。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我們再談談人民幣的問題。98年金融危機的時候，您發(fā)出了人民幣不會貶值的聲音，最后中國政府的行動也證明了您的預期是準確的?，F(xiàn)在人民幣升值的壓力這么大，包括美國方面的政治壓力，還有學界的克魯格曼撰文希望人民幣升值，還有美國議員的法案。有學者認為，中國官方不愿意在美國的壓力下去升值，反而會影響中國國內(nèi)的經(jīng)濟，您怎么看？

胡祖六：這個匯率問題本來是個非?；A的問題，現(xiàn)在變成一個眾所關注、矚目的，而且是政治化的一個問題，這也是很遺憾的。因為本來匯率像利率一樣，是一個國家貨幣政策的核心部分，靠很冷靜的宏觀分析來決定這個匯率的走向，根據(jù)市場的基本面，目前有130個美國國會議員都非常關注這個問題，我覺得這是非常遺憾的一種狀態(tài)。

但盡管如此，當然匯率政策也是一個主權，這是毫無疑問的，只有中國才有這個能力、才有這個權力去改變它。但是另一方面也看到，中國現(xiàn)在是全球經(jīng)濟越來越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的經(jīng)濟我們的繁榮景氣、政策，確實對我們的貿(mào)易伙伴國，乃至于全球經(jīng)濟也是有很大的影響，這是中國成就的一方面的跡象。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對國際社會的關注，也還應該有一些理解，因為在今天的時代我想更多是人家很害怕中國，并不是說千夫所指來打壓中國。

我們考慮國際社會輿論關心的情況下，更重要是對我們整個宏觀經(jīng)濟周期，對我們金融體系和對產(chǎn)業(yè)，做出非?？陀^和理性的判斷。如果我們只是觀察經(jīng)濟基本面的話，沒有政策的干擾，我覺得作為一個經(jīng)濟學家，我確實是相信中國應當有一個比較有彈性、靈活的匯率機制，能夠反應基本面正負兩方面的變化，更重要是維持我們國內(nèi)宏觀經(jīng)濟穩(wěn)定，避免通脹和資產(chǎn)價格泡沫，同時也維持國際收支平衡，對內(nèi)平衡和對外平衡，我覺得一種有彈性的匯率制度是有幫助的。

這并不意味著有彈性的匯率制度就是十全十美，因為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匯率制度，只是相對而言。我們也參考了很多新興市場國家，在過去50年來的匯率問題和金融危機的教訓，我覺得中國顯然是應該有彈性的匯率的機制，特別是在中國有過熱的風險、通脹風險的情況下，我覺得靈活的匯率就能把握貨幣政策有效，比如說我們該加息的時候加息，別考慮美聯(lián)儲有沒有加息，進入在一種騎虎難下的局面，這對我們來說顯然是不利的。歸根結底對匯率來說，怎么做、什么時候做？是取決于對我們國家最佳利益是一個判斷，當然也充分理解，外部世界對我們這種訴求、關心。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從您的角度，您覺得人民幣是被低估的嗎？有學者提出一次性大幅度升值，您怎么看？

胡祖六：因為匯率是受國際收支，受國內(nèi)的通脹還有國際通脹，還有利率差就是中國的利率水平和國際利率水平的差異、基本面等因素來決定的?？催@些面的話，比如說我們現(xiàn)在的基準利率，顯然是高于美國、歐盟、日本這些國家的基準利率，我們的經(jīng)濟成長率就代表著生產(chǎn)力，遠遠高于歐盟、美國和日本，所以我們這個國際收支經(jīng)常賬的順差和基本賬的順差，也是反應到外匯儲備的增長。這顯然也是，相對于所有的貿(mào)易伙伴國，譬如說我們對亞洲某些國家、某些新興市場國家我們是逆差，但總體而言我們是很大的順差。

所以從這幾個，我不需要給你提供很復雜的數(shù)學模型，就是從這些基本來判斷，人民幣顯然是存在某種程度低估，所以我覺得像美國的議員說45%也可能是夸大其詞，但是不管怎么樣可能有某種程度的低估。有彈性的匯率，恰恰就是跟是不是低估，低估多少沒什么關系，我說的彈性就是我們要有這兩方面靈活變化的空間。如果說我們是被低估，要匯率有個空間回到穩(wěn)定。但是如果說有一天經(jīng)濟基本面發(fā)生逆轉，比如說逆差一直逆差，這時候我們的匯率，相對于幾個主要貿(mào)易伙伴的匯率，或者是貿(mào)易家庭的匯率有一個貶值，這樣有一個空間。所以基于匯率的變動，我一再提醒現(xiàn)在國際社會還有我們國內(nèi)的公眾都是關注升值會多少，我覺得還是不要太狹窄，應該看我們是靈活的匯率還是固定的匯率，這是根本的一個問題。

此外，怎么樣去創(chuàng)造市場上的固定匯率，從08年以來就不動，6.8左右人民幣兌一美元，就是固定匯率。怎么樣過渡到比較有彈性的匯率？有些學者提出來，就像你說的一樣，一次性大幅度的升值，我覺得在理論上聽起來好像很合理，但是在實際上面，幾乎沒有一個國家，進行調(diào)整匯率是一步到位。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也涉及到社會穩(wěn)定的問題。

胡祖六：因為市場反應各方面的問題就是需要一段時間的調(diào)整，所以我認為還是有足夠的區(qū)間，讓它慢慢趨向一種平衡。因為市場沒有人事先知道，6.8%還是6.5%還是6%是一個匯率平衡，它是動態(tài)的這么一個調(diào)整的過程。

鳳凰網(wǎng)財經(jīng)：您是比較傾向于由市場決定？

胡祖六：由市場決定一種漸進的、有序的調(diào)整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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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鰲亞洲論壇2010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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