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迪凡

氣候變化談判，已經(jīng)與氣候是否變化無關。

對于下周，記者最擔心兩件事的出現(xiàn)：踩踏事件和最后一天各國代表徹夜無眠、撕破臉的爭吵。

貝拉中心堪比北京地鐵

此次大會主會場貝拉中心的人行道上，從9時起，人流的密度已同北京地鐵高峰時段不相上下。其間還不時有非洲民眾的群體舞蹈和環(huán)保組織的小型示威活動，所以行人走動一定要迅速，否則就會被臉上涂著綠色顏料的環(huán)保人士攔著問：“你為什么不能捐200億美元來拯救地球呢？”

一位西方國家的談判代表被攔下時，窘迫之中撂下一句“如果我有，我一定捐”。環(huán)保人士不依不饒地說：“你肯定可以的。

相對而言，媒體中心更是非政府組織(NGO)趨之若鶩之地。為了接近媒體，不少NGO人士就扎營在媒體中心外面，若缺少椅子就席地而坐，導致記者數(shù)次沖出去追訪談判代表時，踩到了他人的手腳。

聯(lián)合國此次對于NGO的參會注冊相對寬松，因此涌入哥本哈根的環(huán)保團體足以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除了樂施會、世界自然基金會(WWF)、美國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NRDC)等能提出清晰政策建議的國際NGO外，記者還收到過類似于“素食拯救地球”這樣的環(huán)保組織邀請。一位美籍華人在貝拉中心門口冒著寒風一站就是一天，對過往者大講根據(jù)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數(shù)據(jù)，南北兩極的冰層將在2012年融化，全球溫度再上升攝氏6.5度，世界就會滅亡，而唯有素食主義才能拯救地球。這一描述酷似那部令人莫名其妙的美國大片《2012年融化，

今天起，各國部長級談判代表及大批隨員將陸續(xù)抵達哥本哈根，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也將于18日出現(xiàn)在會場，而迄今為止丹麥方面表現(xiàn)出來的控制秩序的能力，實在讓人對屆時的情況感到擔憂。

中美角力：比的是氣勢

此次大會的第一周，各談判方與NGO一樣也玩“行為藝術”：先是泄露出一份充滿美國式語言的《丹麥提案》，隨后“基礎四國”(中國、印度、巴西、南非)提案、“小島嶼國家”提案》非洲國家提案都從非正式渠道流傳出來，以至于大會最終主動拋出了兩份提案，令各國記者每天都高度警惕地捕風捉影。

有趣的是，如果你發(fā)現(xiàn)國際通訊社的記者紛紛缺席你所參加的“重要活動”，那就證明你去錯了地方，還是趕快收起錄音筆，去尋找已出現(xiàn)蛛絲馬跡的更具爆炸性的消息吧。

不過，盡管記者也拿到了上述各種文本，但實際上此次大會的焦點，隨著美國最高談判代表的到來，已經(jīng)再次被“挾持”到了中美之爭上。

就在寫這篇日記時，記者身邊住同一酒店的法國記者麗迪婭還在不停地問我：為什么又變成了中美之爭？你覺得最后誰會贏？

對于結果，麗迪婭的觀點概括起來就是：美國惹怒了所有談判方，而中國具有雄厚的“群眾基礎”，最后在聯(lián)合國的談判框架下，中國將獲勝。

實際上，中外老記都看得出來：中美之間彬彬有禮之余，比的就是氣勢。美國代表團在奧巴馬到來之前，一點都沒閑著。除在會場上與中國代表唇槍舌劍外，在自己的美國代表中心也排滿了日程。

而且，奧巴馬把但凡同環(huán)保沾點邊的內(nèi)閣成員都送到哥本哈根來打前站了：環(huán)保署署長麗薩·杰克遜、農(nóng)業(yè)部長湯姆·維爾薩克、商務部長駱家輝、能源部長朱棣文，都在美國代表中心為自己的“老板”背書。

中國方面也不示弱。中國代表團的新聞與傳播中心每天都組織多場活動，從環(huán)保專家到副部級官員紛紛上陣，講述中國減排的努力。其中，令一些美國記者最感興趣的中國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副主任趙白鴿所言：中國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實施計劃生育政策，少出生了4億人，每年相應減少排放18億噸二氧化碳。

有可能出現(xiàn)多邊死結

一些樂觀的觀察家認為，大會第一周總體而言是“勝利”的——談判代表們已經(jīng)提出了一個談判框架，這個框架為形成一個公平、積極和有法律約束力的氣候協(xié)議奠定了基礎，目前所需，是部長們在這個框架中“填支票”。

但要看到的是，最后沖刺階段也有可能出現(xiàn)氣候談判中并不罕見的多邊死結。目前，由于正式提案中發(fā)達國家必須進行有法律約束力的減排行動而發(fā)展中國家無需執(zhí)行此類條款，以美國為首的發(fā)達國家認為這無疑是達成協(xié)議的破壞性因素。正如美國氣候變化問題特使、首席談判代表斯特恩所言，這是美國談判成敗與否的基礎。

但這一點也是以中國為代表的發(fā)展中國家在哥本哈根的原則性立場。

此外，在“三可”(減排的可測量、可報告、可核查)問題上，目前的風向對發(fā)展中國家不利，連一些溫和的NGO也在呼吁新興經(jīng)濟體就其自發(fā)減排努力納入全球行動并接受測量而作出承諾。但在這一點上，中國等發(fā)展中國家一直嚴詞拒絕。

鑒于談判的反復與冗長，一位美國記者提出了一個大膽設想：為什么不建立一個“中美工作組”，由其出臺一個“中美提案”，這樣豈不是節(jié)省所有人的時間？

斯特恩也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今年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應對中國國家發(fā)改委副主任解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