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見聞錄陳 英

證券時報記者 陳 英

編者按：以自然條件而論，海南三亞和夏威夷、馬爾代夫、巴厘島都是旗鼓相當?shù)?，風景不分伯仲，海南獨特的自然條件讓其具備了成為國際旅游島的可能。然國際化的旅游勝地不僅要有旖旎的風光，它更應該配套完善，服務一流。今年是海南建設國際旅游島的開局之年、起步之年，記者走訪發(fā)現(xiàn)，目前來說，海南無論從基礎設施、硬件建設、管理服務水平方面來看，距離國際旅游島的目標都還有相當?shù)木嚯x。

海南島一直是父母向往的地方，因為曾經(jīng)的一首老歌，父母想去看看萬泉河、五指山、以及與祖國大陸一水相隔的椰子林。聽說海南將發(fā)展為國際旅游島，父母由衷地高興，更想去海南看看那里的發(fā)展。為滿足父母這個小小的心愿，我們決定開車帶父母去游海南。但絕然沒有想到，原計劃八天的行程，因為許多的不愉快而提前回深。父母表示：近五年再也不想去海南了。

宰客無處不在

1月份以來，海南省房價呈現(xiàn)持續(xù)“高燒”癥狀，而酒店客房價格似乎也被“傳染”。早就聽說，春節(jié)期間價格上漲到了令人咋舌的價位，動輒上萬的酒店房價嚇退了許多原計劃游海南的游客，改道他處，我們也不想湊這個熱鬧，商定過完春節(jié)黃金周才動身出發(fā)。

節(jié)后的海南依舊游人如織，在沿海東線高速近400公里的路上，奔跑著全國各省市牌照的汽車，遠的有北京、新疆、黑龍江，近的有廣東、湖南，海南島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全國各地、各色人群，除了來這里感受沙灘陽光，還帶來了“國際旅游島”的瘋狂。首次上島，看著沿途美景，父母心情愉快。

三亞的姨家很熱情。到海南的第二天，就請我們?nèi)业饺齺営忻募t沙魚排吃海鮮。這里吃海鮮的地方很獨特，是當?shù)貪O民直接在海上搭起簡易的魚排餐廳，材料從現(xiàn)成的海水打撈，品種豐富而新鮮，食客乘小漁船到達餐廳，以自助餐的形式隨意點餐。妹夫告訴我，這個地方，以前只有當?shù)厝耸煜?，外地游客多到三亞市區(qū)的海鮮檔口，費用昂貴不說，少斤短兩是常事。隨著網(wǎng)絡的發(fā)達，很多外地游客聞名而來，這里的漁民生意越做越精，自助價也逐步提升，以前30元一人，后來50元。妹夫小聲地說：“我是這里熟客，所以給咱們春節(jié)價60元，對外則是80元，如果是不熟的散客，恐怕更高，海南宰客現(xiàn)象還是很嚴重。所以你們后幾天出去玩要注意價格，要不客氣地殺價。

妹夫的提醒在隨后的幾天旅游里對我們幫助不少，的確，海南島內(nèi)隨意漲價的現(xiàn)象無處不在。記得我們從某個景點出來不久，在附近路邊找了個農(nóng)家店準備解決午餐，看看菜單，不由瞠目結舌，隨便一盤青菜就是28元，帶點肉的48元，其他特色菜不用說，動輒上百。需要這么貴嗎？深圳比較上檔次的酒樓價位也不過如此。開車前行，路過一個靠近三亞市的小鎮(zhèn)，想著這里離景區(qū)遙遠，又不是市區(qū)，價位應該公道吧。隨意找了個餐館坐下，吸取教訓，我們決定先看菜單，菜價依然很貴：青菜20元，有點肉的45元，魚78元；三亞人民生活水平有這么高？我們起身準備換一家，點菜的老板娘趕緊改口：“這個菜單是針對10人量的，你們要什么菜，我告訴你小份的菜價。這個青菜8元，這個豬肉炒尖椒15元……”肚子是吃飽了，可一家人的感覺卻是很異樣：敢情這菜單是看人變化的啊，遇到傻子，胡亂漲價，宰了也就宰了。看來，三亞附近的小鎮(zhèn)也越來越商業(yè)化了，都想著做一錘子買賣，正常生意正規(guī)賺錢就不行嗎？

盡管住在姨家，抽了個時間，我還是帶著父母去三亞灣附近的酒店轉(zhuǎn)了轉(zhuǎn)。年前，因為采訪，曾經(jīng)住在這里一家家庭旅館，盡管服務生硬，但環(huán)境不錯，當時一晚400元。服務員說春節(jié)他們會漲價，同樣的房型，從大年三十起上浮到1100元，一直到初八。此次了解，服務員告知：“我們早就恢復原價了，大年初三的當天，你說的那個房型，我們是387元一晚，現(xiàn)在初八后，調(diào)整到265元。”閑聊中，酒店服務員告訴記者，雖然春節(jié)期間三亞的酒店客房價格非常高，但總的住房率并不高，與往年春節(jié)相比還有所下降，并未出現(xiàn)“一房難求”的情況。他們酒店750多間房，住房率50%多一點，很多中高檔酒店都有客房待售，大量的家庭旅館也在尋找客源。此后去亞龍灣也了解到同樣的情況：此前攜程網(wǎng)上，三亞酒店客房最新報價顯示，五星級酒店客房價格基本超過1.5萬元，高昂的酒店客房報價將從大年初八開始回落。我們前往咨詢時，已經(jīng)回落到2000多元，且空房很多，海景房、山景房都有。

海南酒店客房價格上漲是每年春節(jié)的“慣例”，為什么今年價格漲得那么高，入住率卻下降了呢？業(yè)內(nèi)人士分析，一方面，海南國際旅游島獲批，吸引了不少投資者的目光，不少投資者趁春節(jié)赴三亞實地考察；另一方面，今年價格漲得出境游截止日期較往年提前，也使得一些準備出境的游客轉(zhuǎn)向國內(nèi)。去年春節(jié)三亞酒店很火爆，使得酒店和旅行社對今年春節(jié)市場預期過高。加上1月份到三亞買房的人非常多，當時酒店價格尚未上調(diào)，住房率非常高。酒店價格提高后，大量消費者望而卻步，選擇更加經(jīng)濟實惠的路線出游，導致閑置了一批酒店客房。

島上開工 景色打折

在海南的第三天，我們乘船到三亞的蜈支洲島度假。曾聽人介紹，蜈支洲島是世界上為數(shù)不多的沒有礁石或者鵝卵石混雜的海島，是國內(nèi)最佳潛水勝地。極目遠眺，煙波浩渺，海天一色。

的確，節(jié)后上島度假的人很多，排隊登船的隊伍幾百米長。排隊的過程中，老爸和周邊的游客聊起了股票，興致勃勃的，聊完股票聊旅游。一對老夫妻說他們也是第一次到海南旅游，已經(jīng)在三亞4天了，去了很多景點，人很多，景色盡管漂亮，但很多地方都在興修，也許跟建設國際旅游島有關。整體感覺：住在星級酒店里，一切都很奢華，服務不錯，氣候宜人，但是三亞市區(qū)，以及一些景區(qū)亂糟糟的，像個大工地，而且感覺當?shù)厝瞬挥押?，處處要提防。老夫妻問我們住哪里，房價多少，當?shù)弥覀冏∮H戚家后，他們說：“這樣好，可以省掉不少錢呢。我兒子孝心，跟我們訂了亞龍灣的酒店，第一天5000多元，這幾天便宜了，不到3000，不過我們還是住著肉疼，比去年在泰國住的酒店貴幾倍呢?！笨磥?，房價是游海南費用中最讓人關注的環(huán)節(jié)。

乘船到達蜈支洲島，眼前的景象讓人頓生去意：整座島目前正在修建酒店，受施工影響，工地上部分地區(qū)有嘈雜聲。曾經(jīng)游覽景色的小路兩邊豎立著大幅廣告牌，隔離建設工地的同時，宣傳未來酒店的各種服務。游客集中在僅有的沙灘上，密密麻麻的。期間，一場大雨，游客們匆忙離開海邊，聚集在為數(shù)不多的商店、洗手間躲雨，更多的則是站在芭蕉樹下，以包或沙灘墊頂在頭上。我們一行四人，背靠廣告牌，站在芭蕉樹下，依舊淋個半濕。后來擠到海邊一個小亭子里，終于等雨停，大家散開，重新回到沙灘，剩下小亭內(nèi)唯一的一個垃圾桶塞得滿滿當當?shù)模S多方便面盒，蛋糕袋都溢出桶外，亭下的海面上還漂浮著幾張報紙。身邊一個女孩嘀咕著：“這哪是來旅游啊，簡直是避難的嘛，偌大個島，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拍個照都被工地占了頭條。”一個小男孩把自己吃剩的餅干盒想塞進垃圾桶里，無從下手，身后年輕的媽媽接過來塞進自己隨身帶的垃圾袋里，跟老公抱怨：“怎么沒個人打掃的，這么漂亮的亭子搞得亂七八糟的，旅游島要是這樣建設，估計沒人來了。

在島上轉(zhuǎn)了兩個小時，我們決定打道回府，實在讓人失望?？粗垡姷尿谥е迧u，老弟回憶：“5年前我和朋友到這個島的時候，這里不是這樣的，人不多，海水很清，到處都是自然生態(tài)，沒這么多建筑的，更不可能有什么工地建設。你看那個黃色的亭子，當年可漂亮了，我們以它為背景拍了不少照片呢，想不到才幾年就殘成這樣，難道不維護的么？同樣是海島，人家馬來西亞的熱浪島多干凈，隨處可見服務人員維護，公眾游客也很自覺。還國際旅游島呢，不是光有景色就可以了，管理配套、意識素質(zhì)達不到，怎么可能國際化。”老弟一直對島上嘈雜的工地建設耿耿于懷：“聽說，馬爾代夫的某個島嶼要興建，通常會封島數(shù)月，甚至一年多，建設好了以后才對外開放，國外的旅游景點就很維護游客的利益。你看看咱們海南的旅游景區(qū)，到處都是凌亂的建筑，景色大打折扣，損害了游客的利益，門票還漲價，在國外早就遭人投訴了，以后誰還有興趣來啊。

事實上，海南很多景點都在大興土木，強烈感受大干快上建設國際旅游島的熱情同時，旅游興致的確大受影響。搞旅游，是不是應該站在游客的角度看問題？游客來瓊旅游，欣賞的是這里的自然美景，是當?shù)赜刑厣穆糜尉包c，整潔、有序、流暢的道路，可我們把所有的空地都投入建造密密麻麻的房子，還能看什么景點？是否應該把有限的資源投入到維護好景點以及修繕好道路？

治安問題凸顯

原計劃在海南島旅游八天的，一件意外的事故改變了我們的行程：一行八人走在三亞市區(qū)的大路上，一輛無牌的摩托車從身后突然襲擊，搶走了背在我母親肩上的購物袋，三人的身份證以及幾千現(xiàn)金被搶奪而去，老人家還被重重地拉扯摔倒在地上，驚魂未定。盡管事后人無大礙，只是皮外傷，但全家人的精神受到極大的驚嚇。

翌日去報案的派出所開身份證明，遇到當?shù)卮迕駠屡沙鏊?，幾家媒體蹲點采訪，所內(nèi)辦公人員閉門不見。經(jīng)打聽得知：當?shù)卮迕癖粨尳伲?lián)合抓到搶劫犯后送往當?shù)嘏沙鏊?，并交由派出所處置。然當晚村民遭到搶劫犯進村報復，兩名村民受傷嚴重。現(xiàn)如今村民討要說法，派出所上下無人出來應答。顯然，身份證明是找不到人辦理了。回來的路上，對海南曾經(jīng)充滿期望的父親說：“你媽媽身體無大礙的話，咱們還是趕緊回深圳吧，這里讓人感覺太不安全了。看看剛才那些村民的遭遇，咱們這事情真是小巫見大巫了。近五年，我和你媽媽應該是不會再進海南了。回去跟那些老朋友說說這些事情，估計他們也沒興趣來這里。

因為提前回深，帶父母去五指山的計劃不得不取消，父母乘興而來，失望而歸，讓這次海南之行充滿了很多遺憾?；厣詈?，跟朋友說起此次的經(jīng)歷，一個家在海南萬寧的大學同學說：“海南現(xiàn)在的治安的確非常混亂，那么多有錢人提著現(xiàn)金來買房，各地的富豪們打著‘飛的’來旅游，很多不法分子都瞅準了這一點。你看三亞，交通也混亂，滿城都是摩托車飛奔，看著都讓人害怕，這樣的混亂為不法分子也提供了許多偷搶機會，肆意行盜。別說你們外地游客要小心，過年回家我們都是萬分警惕的?！蓖瑢W感嘆：“國際旅游島的建設，長遠看，是很好的。但是目前來說，當?shù)厝瞬⑽聪硎艿蕉嗟暮锰?，相反，治安混亂，人員混雜，房價高企……種種新生的社會現(xiàn)象不是很容易消化和解決的。海南的建設不是提個概念，三兩年就能到位的，實現(xiàn)國際化的道路還遙遠著呢。當然，盡管現(xiàn)在讓人失望，但是我依然希望我們的海南能越建越好，從基礎做起，從里到外，有朝一日成為真正的國際旅游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