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7日，中石油集團前副總經理、昆侖能源前董事長李華林遭國資委紀委調查的消息一經曝光，陳年舊事迅速泛起。

28日，昆侖能源股價大幅暴跌13.51%，收報10.88港元/股。

29日，有外資投行人士回憶說：“2012年，李華林在管理層激勵期權上大賺了一筆，至少有1.7億港元，但這應該是合法收入?！?/p>

李華林一直是香港媒體和投行關注的熱門人物，他不但是原中石油集團副總經理，還同時兼任中國石油（601857.SH）董秘和中石油集團旗下控股子公司昆侖能源（00135.HK）董事長等多個要職。

2007年，李華林、執(zhí)行董事張博聞等昆侖能源高管獲得了8000萬股管理層激勵期權，其中李個人即掌握2500萬股期權，當時行權價格4.19港元/股。2012年這筆期權到期時，公司股價最高已升至17.32港元/股，李華林等通過行權獲取了億元以上的收益。

那位投行人士認為，對李華林行權受益，香港市場上并無異議，但當時“昆侖能源大股東（中石油集團）將天然氣管道等原屬于中國石油的資產注入昆侖能源，卻在內地資本市場引起了很大爭議。”

對此說法，不論中石油集團總部，還是昆侖能源的相關人士均不愿作出評論。

27日，昆侖能源公告稱，李華林辭職后，董事長職務暫由張博聞代行。此前張博聞第一期亦獲得了2000萬股期權。“這也許證明期權的事情并不是李華林遭調查的原因”，上述外資投行人士分析說。

市場傳言成真

昆侖能源股權激勵計劃始于2007年，第一期李華林獲得2500萬份，公司執(zhí)行董事張博聞?chuàng)碛?000萬份；執(zhí)行董事兼高級副總裁成城擁有1000萬份；雇員總共擁有2500萬份。

“這筆期權的行權期是2007年4月8日，截止日期是2012年1月7日，行權價格是4.19港元/股”，上述投行人士說。

當時4.19港元/股的行權價格對應2007年昆侖能源股價并不低：2007年4月公司股價一直維持在4港元/股下方，甚至到2008年10月，公司股價滑落至2.15港元/股附近，李華林等若行權將面臨50%左右的虧損。

然而，故事卻在這里突然發(fā)生了巨大轉折。

“2009年中石油決策層認為，將所有業(yè)務不加分類的一攬子裝入中國石油，管道、LNG接收站等具有很好回報的業(yè)務。估值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應該將它們剝離出來單獨上市”，有石油行業(yè)資深知情人士說。

于是，市場中開始傳聞，北京天然氣管道公司（簡稱北京管道）股權等原屬于上市公司中國石油的資產將陸續(xù)被裝入昆侖能源，昆侖能源將由過去的一家燃氣分銷商變身成為中石油集團旗下的天然氣板塊旗艦。

隨之，公司股價開始大幅波動，從最低點的2.15港元/股，一路升至2010年初的12港元/股，并在10港元/股附近開始了長達一年的盤整。

2011年12月23日，昆侖能源收購中國石油旗下北京管道60%股權將完成過戶；不久后，昆侖能源又宣布，公司已完成對中國石油旗下如東LNG接收站項目、大連LNG接收站項目的股權收購，市場傳言成為上市公司真實的行動，昆侖能源真的由“母雞”變“鳳凰”，成為擁有穩(wěn)定回報的中石油天然氣業(yè)務的旗艦。

公開資料顯示，2011年底李華林、張博聞等公司高管開始迅速與香港金融界接觸，募集資金將期權變?yōu)楣蓹?，并?012年獲利了結，此舉令李華林個人凈賺至少1.1億港元。

爭議固定收益

然而，中石油決策層將昆侖能源打造為集團天然氣板塊旗艦的意圖，卻被市場分析指有明顯瑕疵，“一句話，所有輸往北京的天然氣管輸收益盡歸北京管道，而氣價波動的風險卻由中國石油承擔”，昆侖能源宣布收購北京管道股權后，上述知情人稱。

北京管道不但負責陜京線（中石油長慶油田-北京）的天然氣管輸業(yè)務，更管轄著陜京二線和陜京三線等天然氣項目。

2010年北京控股（00392.HK，持有北京管道40%股權）年報顯示，當年北京管道輸氣量172.4億立方米，同比增長19.8%，本公司應占稅后利潤為11.7億港元，同比增長7%。

“2010年底，陜京三線一期正式通氣，年輸氣通氣量將達60億-70億立方米，從而使陜京線系統(tǒng)年綜合輸氣能力達到260億立方米以上，待陜京三線全面投產后，年總輸氣能力將達350億立方米”，當時北京控股稱。

天然氣管道輸送費，在國內這筆費用的價格是固定的，價格由國家發(fā)改委價格司批準，沒有市場價格波動的風險，完全屬于固定收益。天然氣輸送量的不斷增大，意味著以天然氣管輸費為主要收益的北京管道，業(yè)績也將得到不斷提升，而中國石油卻只能被動的接受氣價波動的風險。

而中石油年報顯示，2011年中石油進口中亞氣155億立方米，虧損額就達200億元，2012年其進口氣虧損額更達419億元。

“這種做法，是將中國石油的股東利益輸送給香港昆侖能源的投資者”，上述石油行業(yè)資深人士認為。

正因為有這種爭議，李華林后續(xù)獲得幾期的1600萬份期權并未行權，“但已獲得的億元以上的收益仍讓一些人不滿”，上述外資投行人士說。

中石化的做法

有市場分析人士指，如此運作的石油央企并非中石油一家。

2011年12月15日，中石化旗下中石化冠德（00934.HK）發(fā)布公告稱，擬以總價約22.21億元，收購母企中石化（600028.SH）五家合營原油碼頭股權。這些碼頭分別置于包括寧波實華、青島實華、天津港實華、日照實華、唐山曹妃甸實華等五家中石化旗下合資公司中。

中石化冠德是中石化旗下香港上市子公司，主營儲運和貿易業(yè)務，下設經貿冠德發(fā)展有限公司及冠德國際投資有限公司兩個全資子公司。主要在中國發(fā)展及經營原油接卸、儲存及輸送設施，同時進行石油及石油產品貿易。

根據(jù)中石化冠德的計劃，它將收購中石化旗下寧波實華50%股權、青島實華50%股權、天津港實華50%股權、日照實華50%股權，以及唐山曹妃甸實華90%股權。收購完成后，其控股或參股的原油碼頭公司將由現(xiàn)有的2個增加至7個，泊位數(shù)目由14個增至24個，其中9個擁有停靠超大型油輪的能力——中石化冠德原油碼頭年設計接卸能力將由現(xiàn)有約8500萬噸增至約2.25億噸，從而一躍成為中國最大原油碼頭服務商乃至亞洲最大原油碼頭服務商之一。

“和中石油出讓天然氣管道一樣，中石化旗下的碼頭只管原油、成品油的接卸轉運，中國成品油消費量越來越大，這些碼頭的生意也只會越來越好，”有賣方石化行業(yè)分析師說，“然而中國不但有天然氣價格管制，還有油價的管制，中石化此舉無疑是將價格管制的風險留給了中石化A股投資者，而將市場擴大的收益交給了中石化冠德（00934.HK）的股東們?！鄙鲜龇治鋈耸空J為，應從制度設計上鼓勵紅籌股回歸A股，讓內地投資者分享中國內地市場不斷增長的蛋糕，而不是將資產裝入香港的上市公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