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佐軍博士:吳敬璉老師在追求真理方面秉承了顧準的精神
鳳凰網財經訊 2010年1月24日,是著名經濟學家吳敬璉的八十壽誕。鳳凰網財經特邀吳老弟子、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研究員李佐軍博士,談談他眼中的吳敬璉先生。
以下為“李佐軍博士眼中的吳敬璉老師(二)”文字實錄:
鳳凰網:我之前在網上看到文章,說是去吳老家中,吳老家中非常儉樸,完全不像我們想象的家里還會有很多擺設,您平時去吳老家里嗎?
李佐軍:我們經常去,我在讀書期間,讀了4年,我們到第二、三年的時候,吳老師有幾門課,必須要在他家里上,他特別認真負責。像其他的導師可能會讓你交一篇文章,最好大致過得去,這門課就上完了。吳老師對我們,他是一節(jié)一節(jié)課去上,而且他是要跟我們講述的。我們當然每次都是自己提前準備,準備一篇文章,哪怕是一個綱要,然后大家討論,最后他來點評,然后再來做深入地闡述,一點點地教我們。
正因為他對上課這么嚴厲,所以我們去他家里自然比較多,有時候經常隔十天半個月,就去他家里一次,所以對他家里的情況我們當然也是很了解。因為家里又是我們學生的課堂,經常是上下幾屆的學生,有時候同時在他家里,比如說三、四個,五、六個,七、八個在那里上課。當然也有一些人以前聽過,再來找機會想來旁聽,所以經常家里是擠得滿滿的,這么一個狀況。
但是事實上,他的家是北師大五十年代的一個老房子,跟我們現在一般人住的三室兩廳差遠了。他家那是老房子,嚴格來說不是那種套房,樓道也比較窄,里面的房子是老式的結構。吳老師本身的書特別的多,所以從樓道里面一進去,到了房子里面,連放東西的地方堆的都是很多書,基本上人在書山之中。所以你說他家里的條件,那確實比我們很多年輕人都不如。
鳳凰網:吳老現在還住著這樣的房子?
李佐軍:對。
鳳凰網:吳老現在還帶學生嗎?
李佐軍:對,還帶。
鳳凰網:吳老已經這么大年紀還帶學生,這樣會不會太累啊?
李佐軍:是,他可以說一直就是很累,可能他也習慣了。他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大學都帶博士。當然現在肯定也是準備慢慢盡可能少帶了,不過他一直帶的也不多。他對學生錄取也是非常嚴格的,寧缺毋濫,我們進去比較難,出來更難,像畢業(yè)也是比較難的。
吳老師這個人,從累這個角度來看,他好像也習慣了,我們經常說,吳老師你早上鍛煉鍛煉,散散步之類的,我問師母,他很少有這個。他基本上一天到晚,睜開眼睛之后一直到睡覺,就是在研究、寫作、講話、訪談,跟各種人進行交流,整個是處于一種工作狀態(tài)中。我們跟他打電話,或者有時候有其他事,他不會跟你太多廢話的,給你說太多的客套話,他一上來就要進入主題,時間很寶貴,所以他整個是生活處于工作狀態(tài)上,他的工作狀態(tài)就是他的生活狀態(tài),就是統(tǒng)一了。他自己可能也習慣了,這么多年來,有時候他從早晨、上午一直到晚上都在講話,年輕人都受不了,他現在七、八十了,經常還處于這個狀況。這個方面,一般人確實很難想象。
鳳凰網:我們知道吳老他平時說話應該是很直的,因為我們知道,他之前談過中國股市,他直接說中國股市沒有信托責任,不如關閉算了。
李佐軍:這個話我沒考證,估計他沒有說得這么……因為他是做研究的,他說話總體應該是很嚴謹的,當然有時候可能有些媒體,在轉述上有所出入,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吳老師,他發(fā)表觀點,包括平時寫文章的時候,對用詞,包括文章的邏輯結構、主題、主線特別講究,這個已經形成他的習慣了。
所以對任何一個事物判斷,可能我們事后看到,你覺得他是很尖銳的,實際上很多都是深思熟慮的,他背后說出了這一句話,背后底下,他實際上花了很好長時間,而且有很多理論支撐的。像這種情緒性的話,我們平時感覺他說得不多。
鳳凰網:原話是十幾年前,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說,中國股市的歷程猶如18世紀的英國股市一樣,如果在沒有信托責任的社會環(huán)境下,不如關閉算了,應該是這樣的原話。
李佐軍:有這樣的原話?那我不是太了解,當然這個話,吳老師,你看他說話都是做一個結論,前面一定有前提的,在什么情況下。如果說作為一個股市,必須要有基本的運行規(guī)則,你要達到有利于社會的基本目標要求。假設你基本的規(guī)則沒有,你最基本的目標達不到,在這種情況下,在這種前提下,你沒有實現弊大于利,那你當然沒有存在的必要,因為你不利于社會發(fā)展。他可能是從這個層面來說這個話的。
鳳凰網:當時他好像是對股市的黑幕,作假這種行為也是十分痛心。
李佐軍:股市討論中,他最著名的一個是基金黑幕的問題,還有一個就是股市陷入賭場,甚至連賭場的規(guī)則都沒有,這個當然在2001年的時候有一場大的爭論。那個時候吳老師這些話,當時是摘出來的一些話,背后有前言后語,里面還有很多背景支撐分析的,吳老師他推出一個問題來,是根據很多事實,根據邏輯一起推出來的,一般都是。
鳳凰網:之前在吳老的一次演講中,他談到他的老師顧準,說顧準對他的影響是非常大的,不僅教了他學問,還有在整個人生中,甚至直接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吳老平時跟你們談到過他老師的這些事情嗎?
李佐軍:談,談顧準談得比較多,他認為像孫冶方、顧準這些老一代的經濟學家,對他道德文章,包括做人,都是有非常直接影響的。像顧準,他們也是忘年交,顧準最后臨終前的整個過程,他都親歷了。在他們一起工作、學習中,顧準教過他很多東西,他覺得授予他的東西很多。說得最多的肯定是顧準那種追求真理的精神,對他影響非常大,所以你看到目前為止,我覺得在追求真理這方面,應該來說吳老師是秉承了顧準很多這方面的一些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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